堕落是我玩过,不是我被玩过
那天聊人类社会的底层逻辑是如何操控大多数人成为傀儡时,有位读者留言说:
他不理解,我当年不也打游戏挂了一堆的课,那我这个难道不算是堕落,不算是傀儡?
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,我给你讲个故事。
在我高中那个年代,我们学校的年级前十名,就等于全省的前二十名,我只进过一次前十,其余都在外面。
我们每次考试是按分数分班的,年级第一到第50坐在一个班,51到100坐第二个班,以此类推。
那么具体到第一个班,最后一排八个人就是年级前八名,然后是9~16,我大部分时候坐倒数第二排。
某次考试,我的背后,是年级第三,她是个美女,全年级来说,相貌身材也是能排前三的美女,所以我就挺喜欢和她聊天。
很正常,大家都是年轻人嘛。
有一次某个副课考试,考前她说自己没复习,死定了死定了。
我就逞英雄,趁机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,安慰她。
等考了一半,我又把自己答好的卷子塞给她,结果过了一会儿,她把我做错的题,都改好了,又递还给我…….
我非常尴尬,更糟糕的是,她还把这事儿说了出去,从此我变成全校女生嘴里的笑话。
这个误会是怎么产生的呢?
是张无忌的妈妈殷素素说的,女生惯会撒谎骗人,越是漂亮的女生越是如此?
不,不是的,是对同一个词儿的定义不同。
不同成绩段的人,对于快挂了的理解是不同的。
学渣表达的快挂了可能是我大概率不及格,而顶级学霸表达的快挂了,也许是说,她不是100%能考满分。
听着很拗口是吧?
她大部分时间都是100%能考满分的,有时候没那么有把握,比如只有80%的概率能考满分,她就已经开始自责了。
那次我也是大意了,因为那门课是个副课,就是不重要的课,高考不考的。
我以为这种无所谓的课,她说快挂了就是指不及格,没成想,对方不讲武德。
这就是非常经典的定义分歧。
咱们来看堕落这个词儿。
堕,毁坏,落,坠落。
什么东西能毁坏?原本是好的;什么东西能下坠?原本在高处。
我问你个问题,一个人,如果一直都待在坑底,他能堕落么?
往哪儿落?刨个坑,钻地心里面去?
所以我理解的堕落,和某些读者理解的堕落,不是一个意思。
也许你觉得三和大神叫堕落,但是在我看来,那都够不上堕落。
三和大神在网吧里玩游戏,他就是单纯的被游戏本身迷了心智,一刀888,再刀999,立反馈刺激他,让他觉得很爽,可以逃避现实中的失意。
这个叫堕落么?不,这个不叫。
为什么?因为严格意义上讲,那就不算是个完整的人。
他知道自己在干嘛么?不知道。他就像嗑药嗑嗨了之后,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茫然的被游戏操控着。
他觉得自己在玩游戏,实际上是游戏在玩他。
游戏是一个产业,这个产业里面有很多的生态位,有人是开发运营游戏的,有人是卖游戏周边产品的,有人是利用游戏机制利用游戏里的BUG来赚钱,或者写外挂赚钱,当然,更多的是沉迷于游戏的人。
三和大神是最后那类,而我不是,这就是里面最大的区别。
所以我一直有一个观点,叫做你能不能赚钱?
两个人,同样沉迷于上网,不能赚钱的那个你可以叫网瘾少年,但是能赚钱的那个,就不能这么理解了。
两个人,同样沉迷于游戏,不能赚钱的那个你可以叫电子鸦片成瘾,但是能赚钱的那个,就不能这么理解了。
就像贩药的,他不一定嗑药的。贩药是一门生意,嗑药的才叫被控制了。
我读大学那会儿,90年代末期,是一个巨大的转折期。人的思想本身就充满了极度的冲撞。
再往前的时代,如果你能考一个顶流院校,可能出来就是去做什么县长镇长,去吃那种高考断层的红利。
但我们比那代人晚,我们是看着盖茨退学创业的故事长大的,我们是最早接触计算机,最早接触互联网的那批人。
这时候我们脑子里就会有撞击,你到底是要好好读书,效仿前辈们走仕途,还是说,去数字冲浪,去在国内复现美国的故事。
要知道那个年代的国内,所谓的计算机行业就是电子市场里卖光盘的,攒机的,就这。
作为第一代人,你告诉我要干嘛?没人知道,那不上网,又怎么去探索生意模式呢?
我上大学的时候,QQ刚推出,寝室里的人蜂拥而出,作为早期用户,拿着U盘去批量注册QQ号。
有人想着囤积靓号,就像囤电话号码,也有人会想,这么简单的即时通信小程序,人家能写,为啥我们不能?
本质上就是获得客户,运营客户。
他们的创始人可以扮女生,陪用户聊天,我们为什么不能?
于是我大学里,最早参与的创业项目就是做网站,婚恋网站,把自己年龄提高了好几岁,假装去征婚,去吸引女用户。
人家男扮女,陪聊,吸引男用户,我男加岁,假扮征婚,吸引女用户,女用户都把我寝室电话打爆了,那时候我连手机都没有。
所以你说我究竟是网瘾呢?还是在创业呢?
只是那个年代,我们连创业的概念都不知道,大众创业是2015年的事儿,我们99年那时候只知道大洋彼岸互联网很火,国内有师兄随便写个网站卖了几百万,可以在校门口买10套三居室的学区房。
但是很遗憾,刚开始,互联网泡沫就破了。
早年的网络创业者,是拥有了用户,可是没人知道怎么才能赚到钱,而紧接着,游戏行业能赚到钱,于是才从网瘾,变成游戏瘾。
在这个过程中,我打游戏是能赚到钱的,而且始终都比正教授的薪水高,你要知道,我并没有全职打游戏。
所以,此堕落,非彼堕落。
与其说堕落,不如说开荒的代价。
你想要参与一个全新的时代,必然要占用大量的时间,以至于挂了很多课,这是代价。
但是付出这个代价的人,和三和大神,有着本质的不同。
这个本质的不同在于,我始终是能够自控的,三和大神是不能自控的。我知道自己在干嘛,他知道么?
就像两块地,一块地下面什么都没有,另一块地下面是未出土的竹笋,在大多数人眼里,是一样的,地面部分是一样的,反正都什么也没有。
但地底下的部分,不一样。
等他们明白过来,那竹子早就窜出几丈高了。
很多年前史玉柱巨人大厦项目失败的时候,他去做电视节目,一群观众教他做人做事做生意,个个赛过事后诸葛亮。
在他们眼里,史玉柱就是个妥妥的失败者,堕落者。
但就在他做节目的那个月,他的脑白金项目已经启动了,未来的客户就是这些教育他的观众,因为他发现,这些人需要补脑。
所以我那天讲傀儡,这个词儿用的很精准。
这个世界不是用成功和失败这种地面以上的部分来描述的,而是用一个更准确的说法:
你当真控制过你的人生么?
如果一个人,你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地下世界,你从来都没有看过那个笋抹黑生长的过程,你就不可能是玩家,你只是被谁玩的问题。
日本人写过一个东西叫做:竹の五年。
就是说一根竹子,它头五年,全是地下活动,它长成了非常复杂的竹鞭体系,到第六年,它破土而出,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狂涨,一个半月长到15米。
所以你去研究地表活动没意义,当你看得见一根竹子时,它的生长已经收尾了。
我那天讲傀儡的时候,讲了好几个底层逻辑,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都是活动在地下的。
你非要问地上有什么,地上只有表象,地上你看到的一切 ,其实都是地下决定的。
十二年前,我们的合作伙伴,不做云游戏了。你在那个时间点,在他们公司产品的用户们眼里,那就是他失败了,创业失败。
但是在我们这些商人眼里,他只是转行了,他去做区块链了,去一个更新的领域里开荒。
数年后,当他作为区块链达沃斯代表团团长,集团的分公司都开到迪拜帆船酒店里去了,他的新用户们又会觉得,哇,成功人士。
但实际上,地表上的竹子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,根本不是重点。重点始终是地表下的竹鞭系统,怎么形成,怎么重构,是这些。
所以我说,如果你这辈子根本没有过竹鞭系统,你甚至都意识不到世界是由地下部分决定的,那谈不上堕落。
堕落是我玩过,不是我被玩过。
被玩是谈不上堕落的,因为你始终在坑底,你要往哪儿落?
这种只能叫傀儡,只能叫牵线木偶,无非你被哪根线牵引。
那严格意义上讲,你就没有过人生,你只是被人生了。